166章 暗号

       “臭小子，怎么啦？”唐柒关切问道。

       叶晴跟她上前一步，抬头远眺，才知道原来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原本地面上大块的石板子路，忽然便成了方形的青砖路，大概有近十米左右，跳是肯定跳不过去的，除非能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些轻功高手一样，凌‘波’微‘波’，踏雪无痕。

       好端端的石板子路，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换成青砖在这里，再白痴的人，也猜得到这些青砖地下，必然隐藏着什么暗器或机关，一旦踏错，后果难以想象。

       孙胖子年轻时是‘摸’金校尉出身，几乎慕容无敌才刚喊停，他就已经蹲下身子，掏出一根桃木钉剔起了青砖间的缝隙。

       他的手法娴熟，几个动作下来，掌心稍稍用力一撬，就见那砖头略微松了松。

       孙胖子心里大概已有了想法，但他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直接趴在地上，侧耳贴着砖面，用手轻轻敲了敲，直至听到地底下传来一声清越的回响，方才拍拍衣角站了起来。

       “格老子的，这事可不好整了。”

       他的神‘色’少有的凝重起来，数了数青砖的数量，望向慕容无敌道：“小哥，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地可是个活暗号啊！”

       孙胖子解释说：眼前这一百二十块青砖，‘交’错，一共分十行十二列，行数代表天干，列数代表地支，要想顺利走到对面，就必须踩中正确的天干地支数，如甲子，对应的就是这一百二十块青砖里头，最左下方这一块，而癸亥，对应的则是最右上方那一块。

       说起来，这道理其实有点类似于代数上所讲的坐标，十行十二列，每一行每一列‘交’叠处，只有一个互通点是正确的，冒险者必须依次踩中所有正确的点，才能安然抵达彼岸，否则只要错一步，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ohmygod，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在不知道答案的前提下，每一行有12种可能，一共10行，要想成功破译，岂不是要尝试12^10=61917364224次才行？”宁非扶额。

       孙胖子点头：“虽然你这个算式我听不是很懂，但理论上，应该没错。”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如果猜错的话，后果会怎样？”

       孙胖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要不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宁非点了点头，跟着愣愣地上前一步，抬脚便踩上了第一行第三块青砖。

       慕容无敌怔了一下，唐柒想拉住他时，已经来不及了，孙胖子回头一瞅，更是吓得连冷汗都飙下来了。

       他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嘴贫想开一下玩笑，哪知宁非这傻小子居然没头没脑地应了下来，二话不说，抬脚就踩上“甲寅”位那块青砖。

       “我擦，大哥，不带这么玩人的吧？”孙胖子在心里哀嚎一句，身子不忘灵活地闪到一边。

       他可是最了解这种墓道机关的，一旦猜错，那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的事了。

       然而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足足一分钟过去了，众人似乎都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可等了许久，依然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

       “呃……”孙胖子探出头来，“我勒了个娘亲，这‘混’小子运气未免也忒好了吧？那么多块砖头，这样也能被他‘蒙’对。”

       唐柒与慕容无敌似乎也松了口气。

       只有叶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

       ——事实上，依靠过人的神识感知，她若是想猜出这一百二十块砖头底下，哪块青砖是固定的，哪块是移动的，哪块底下有危险，哪块又仅仅只是形同虚设，这些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难度。

       她只是有点好奇，一直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贵公子宁非，冥冥之中，选了这块“甲寅”位这块青砖当落脚石，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嘴角微弯了弯，即便心里各种疑问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叶晴面上却始终静默无言。

       她在等，等着看他下一个动作。

       “呼……”

       ‘蒙’对了第一个，宁非的胆气似乎足了些，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抬起脚来，便准备向第二行跨去。

       这次他即将踩中的青砖位于第二行第六块，处“乙巳”位。

       叶晴心头咯噔一声，要是她没看错的话，这块青砖应该是半悬空的，底部埋有尖锐的铁蒺藜，长刺通体发黑，明显淬了剧毒，宁非这一脚若踩下去，整条‘腿’肯定是要废了。

       ——难道他先前，真的只是误打误中？

       叶晴感觉自己也有些看不透他了。

       “等等，先别踩那个。”不等她出声阻止，慕容无敌忽然脸‘色’一变。

       然而这话终究还是迟了些，等他开口，宁非一只脚已经踩在了“乙巳”上，只是还没踩实，但整块青砖早已“呼啦啦”一声沉了下去，‘露’出底部铁蒺藜锋利的尖刺，微微泛起寒光。

       “嘶……”孙胖子倒吸一口冷气，心下后怕地道：“他娘亲的，这人可真够毒啊！”

       没错，铁蒺藜是铁蒺藜，但这颗铁蒺藜明显还被人动了手脚，尖刺全部带着倒钩，上面还淬满毒液，这人要是一脚踩上去，不单整条‘腿’要报废，难保，连命也要‘交’待在这。

       “等等，臭小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唐柒心下好奇：他是根据什么，知道那地方不能踩的？

       孙胖子点点头：“是啊小哥，这鬼地方是不是藏了什么‘门’道？还是，你知道该怎么走才安全？”

       “没有，我也只是猜的，对不对，还要走过才知道。”说罢，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他紧了紧身上的束绳，大步向前便往青砖路上踩了过去。

       “啊……”唐柒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她完全是被少年言出必行的行事作风给吓到了。

       孙胖子更是一口气提了上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身影看，眼睛里带着三分期待、三分担忧，还有四分不明不白的茫然。

       慕容无敌的走法跟宁非不同，他第一脚并没有踩在“甲寅”位上，而是直接跨到第二行，踩中第四格的“乙卯”位，紧随其后是第五行第五格的“戊辰”位、第五行第七格的“戊午”位、第八行第七格的“庚午”位……

       没多久，竟让他顺利抵达了青砖路的另一面。

       “乙卯、戊辰、戊午……”唐柒回忆起慕容无敌先前所走的步法，自顾自地琢磨起来。

       她本就是个聪慧的孩子，略想一想，不用多久，便发现了当中的端倪：“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孙胖子仍然一头雾水。

       唐柒问他：“你想想看，如果这条墓道真的通往西王母地宫的话，那地宫里放得最多的东西，会是什么？”

       “金子？银子？珠宝？或者宝藏？”孙胖子两眼放光。

       她没说是或不是，只是很平静地道：“我的看法就是，这个阵法所设的天干地支很可能只是表像，真正的‘精’髓，归根到底还是出在五行。五行中，金生水，甲寅、乙卯这两个窍位正属水位；水生木，戊辰属木；木生火，戊午属火；火生土，土是庚午。像这样依此类推，环环相扣，虽然理由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但反过来，却正好可以解释得通。”

       “臭小子，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她望向慕容无敌问道。

       后者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想法一致。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案例，现今又悟出破解的方法，接下来，他们的行动就变得简单许多。

       等到最后一人安然避过了青砖路的重重机关，所有人不觉都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向前走，看看墓道尽头藏了什么东西，冷不防，却听到孙胖子“哎哟”一声惨叫，回头望时，只见他右手捂住后背疼得呲牙咧嘴，指缝间满是猩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这一猝然变化，事先半点征兆也没有。

       连叶晴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孙胖子负伤，已是不争的事实。

       “发生什么事了？”宁非连忙从包里拿出伤‘药’，快速帮他止住血，见伤口一共有五道，不大，却比较深，且平行排列着，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动物的利爪抓伤而留下的痕迹。

       “什么事？靠，你问我，我问谁啊！”

       孙胖子疼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特么的，这墙肯定邪‘门’了，我明明站着不动，啥事也没干，一晃神，后背就被抓了这么几下，哎哟，轻点轻点，疼死胖爷我了。”

       “墙？”唐柒歪着脑袋，“这墙没问题啊。”顶多，就是表面光滑一些，水头亮了一些。

       “不对，这墙确实是有问题。”

       慕容无敌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墓道光滑的大理石壁，指腹传来的奇特触感，让他瞬间拧起了眉。

       叶晴听他这么一说，也用神识探了探，不看还好，一看，连她这种见惯世面的人，不由都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原来在大理石壁背后，深埋着无数凹槽，那些凹槽呈“十”字型，横七竖八排列着，嵌在里头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具一具瘦骨嶙峋的死尸。

       这些死尸无一不赤|裸着身子，面目狰狞，或老、或少、或男、或女，什么年龄段都有，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仿佛他们在生前最后一刻，正经历着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看清楚了。”

       慕容无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血袋，打开袋口，将其缓缓靠近石壁前。

       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间，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石壁里快速伸出一只骨手，风驰电掣般，迅猛地夺走了慕容无敌掌心里的血袋。

       正准备缩回去，在它旁边又是一只骨手横空出世，紧跟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白花花的指骨簇拥在一起，如风中凌乱的长发，肆意挥舞，奋力争夺那一袋血浆的所有权。

       “是阗鬼？！”

       唐柒脸色变了变，下意识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反手扣住，一脸警惕地盯着石壁上那些张狂的骨爪。

       她望向慕容无敌，一脸不可置信地问：“这些墙壁背后，用的……是囚殉吧？”

       所谓囚殉，是指古代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施行时，需先在墙上凿出一个个人形凹槽，或呈“大”字状，或呈“十”字状，凹槽通常要比嵌进去的人体型小上一号，所以那种被活生生压入凹槽的感受，是十分痛苦的。

       但人体镶嵌完毕，并不代表着刑罚就结束了。

       紧跟着，还需要用化开了的蜡浆浇上去，那时候，人暂时还是活的，可在凹槽里面动弹不得，还要受挤压、灼烧、饥饿等多种非人磨难慢慢煎熬，日复一日，直至死亡。

       这种酷刑相传起于隋朝，由暴君隋炀帝最早发明，但也有说法，说是源于殷商时期，纣王听信宠妃妲己献计，为了博美人一笑，故利用此法处死了不少朝中大臣，结果搞得天怨人怒，不得善终。

       像这样死去的人就叫阗鬼，怨气滔天，据说连地狱都不能容，是世间最难缠的厉鬼之一。

       以上这些信息，唐柒只在书上看过，当时她完全不相信现实生活中还会存在如此惨无人道的极刑，认为种种恶行，不过只是史学家手中那支笔在颠黑倒白罢了，可现在，只有自己亲眼目睹，她才深知空穴来风，并非全无道理。

       “是。”慕容无敌回答她的问题，退后一步道：“孙胖子背后的伤，应该就是被这东西抓破的。”

       “多吗？”

       “这里阴气极重，估计最少也有三四十个。”

       唐柒的心顿时又沉了沉：不会吧，三四十个阗鬼？一个就够难缠了，这么多个，恐怕姑姑来了也得歇菜。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紧张什么，慕容无敌沉吟片刻，向她投过去一个并肩作战的眼神，安慰道：“放心吧，这些阗鬼好像受到了什么阵法约束，行动上暂时还没办法离开这两面墙壁，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就不可能相安无事地站着说话了，等下大家一起走的时候，千万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轻易靠近墙边，只要能做到这点，应该就不会有事。”

       “谁？”他的话还没说完，叶晴忽然快速转身。

       “怎么了，晴姐姐？”唐柒向她身后望去，见除了壁上亮灿灿燃着的阴火灯，还有地上默默无语的青石砖，哪里还能见到别的东西？

       该不会是因为太紧张，所以出现错觉了吧？

       ——不管别人有什么看法，但至少此时此刻，唐柒就是这样想的。

       叶晴微摇了摇头，目光中还带有几分困惑，但当她望向唐柒时，眼里那丝异样的神色已经敛去，只剩下嘴角淡淡的笑意回漾着，衬得整个人多出一种熏暖迷人的美丽。

       孙胖子当即看直了眼，连宁非帮他上好了药都不知道。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她随口敷衍一句，神识却在暗中悄然展开，细细查探起先前那丝灵气波动的隐匿之处。

       原来就在刚才，正当所有人专注于墙上那些骨手的时候，有一道异样的白光从角落里闪掠而出，准备从身后扑向叶晴，不过被她及时发现以后，又迅速地逃离了犯罪现场，躲进墙壁里头，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笨鸟，查到了吗？”

       那么多人不动，偏偏只对她一人下手，对方是何居心，叶晴不得不引起注意。

       “呱呱，有点难度。”

       丹乌拍着翅膀说：“那家伙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一进到墙里头，就很难找得到它的位置，不过女娃子，我闻它身上的味道，好像有点像先前山洞里那只小白猫。”

       “那只银狐？居然是它！”

       叶晴心下一阵冷笑：正好，她还在想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把它给找出来呢，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配合，屁颠屁颠，就直接送上门来了。

       “怎么样，女娃子，你是打算动手还是……”

       丹乌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想动手的话，直接动用本鸟的本源心火，绝对可以把它逼出原形。

       但叶晴并不打算这么做，一来，她想知道它为什么老盯着她不放，原因为何，用意为何；二来，既然银狐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那想必关于灵源地脉的事，它应该也知道不少才对。

       “暂时不用，你帮我暗中盯紧它就可以。”

       就冲着这两点，她打算暂时采取“扮猪吃老虎”的策略，先慢慢掉消磨银狐的警惕性，时机一到，再全力出击，绝不能让它有机会再二次脱逃了。

       “没事就好，那我们赶紧走吧。”慕容无敌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他担心禁锢住阗鬼的封印之术随时会被冲破，万一他们走没几步，那些邪物就从墙壁里头钻了出来，那样可就有得头疼了。再者，这条墓道又宽又长，少说，他们到现在也走了几千米远了，至今却仍被困在里头，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还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呱呱，小心点，女娃子，它又来了。”

       走没多久，宝塔空间里忽然又传来丹乌急切的声音，叶晴聚精会神，连忙一手凝聚起水元素，一手凝聚起火元素，打算利用这水火两重天的密法，强行将银狐禁锢在灵气牢笼里头。

       可事情的发展，却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只听“嗷嗷”几声，银狐倏然从墙壁里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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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乌拍着翅膀说：“那家伙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一进到墙里头，就很难找得到它的位置，不过女娃子，我闻它身上的味道，好像有点像先前山洞里那只小白猫。”

       “那只银狐？居然是它！”

       叶晴心下一阵冷笑：正好，她还在想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把它给找出来呢，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配合，屁颠屁颠，就直接送上门来了。

       “怎么样，女娃子，你是打算动手还是……”

       丹乌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想动手的话，直接动用本鸟的本源心火，绝对可以把它逼出原形。

       但叶晴并不打算这么做，一来，她想知道它为什么老盯着她不放，原因为何，用意为何；二来，既然银狐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那想必关于灵源地脉的事，它应该也知道不少才对。

       “暂时不用，你帮我暗中盯紧它就可以。”

       就冲着这两点，她打算暂时采取“扮猪吃老虎”的策略，先慢慢掉消磨银狐的警惕性，时机一到，再全力出击，绝不能让它有机会再二次脱逃了。

       “没事就好，那我们赶紧走吧。”慕容无敌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他担心禁锢住阗鬼的封印之术随时会被冲破，万一他们走没几步，那些邪物就从墙壁里头钻了出来，那样可就有得头疼了。再者，这条墓道又宽又长，少说，他们到现在也走了几千米远了，至今却仍被困在里头，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还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呱呱，小心点，女娃子，它又来了。”

       走没多久，宝塔空间里忽然又传来丹乌急切的声音，叶晴聚精会神，连忙一手凝聚起水元素，一手凝聚起火元素，打算利用这水火两重天的密法，强行将银狐禁锢在灵气牢笼里头。

       可事情的发展，却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只听“嗷嗷”几声，银狐倏然从墙壁里跳了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他担心禁锢住阗鬼的封印之术随时会被冲破，万一他们走没几步，那些邪物就从墙壁里头钻了出来，那样可就有得头疼了。再者，这条墓道又宽又长，少说，他们到现在也走了几千米远了，至今却仍被困在里头，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还要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呱呱，小心点，女娃子，它又来了。”

       走没多久，宝塔空间里忽然又传来丹乌急切的声音，叶晴聚精会神，连忙一手凝聚起水元素，一手凝聚起火元素，打算利用这水火两重天的密法，强行将银狐禁锢在灵气牢笼里头。

       可事情的发展，却好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只听“嗷嗷”几声，银狐倏然从墙壁里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