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何尚荣的判断

       君子当谦谦，君子当翩翩。

       面对周健对刘小妮的恶语相向，杨灏天既丢了谦谦，也忘了翩翩。

       自打重生以来，生活古井无波的展开，他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愤怒，即使是在前世的生活中，与人产生矛盾在所难免，会有争吵，会有纷争，但是也从未动过手。

       而刘小妮看着此时杨灏天站在身前，不知为何，小小的心弦竟位置轻轻地颤动了一下，那不足一米七的身躯，在此时仿佛如同巨人一般庞大，这种感觉她觉得很熟悉。

       嗯，这种感觉曾经在父亲刘宝身上感觉过，这叫“安全感”。

       而在蓝岚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心里缓缓落下一个少年不羁的标签，最终贴在心里那个本应风容尽显、少年得志的杨灏天身上。秦小雨见杨灏天眼睛泛红，不敢上前阻拦。

       而控制室里的三个助理则是假装在忙碌，但眼睛时不时地看向杨灏天，眼神露出一股赞赏之色，他们心里早就对目中无人的周健十分厌恶。

       “后生仔，动手打人可不对哦。”

       杨灏天转头望去，李秋霞正朝着自己走来，脸上看起来依然是笑眯眯的，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一样。

       “李台，他刚刚骂我姐，你可是听见的。”

       杨灏天说话时冷眼看向李秋霞，刚刚在楼上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对李秋霞极为不满，认为她和秦小雨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李秋霞走到杨灏天和周健中间站立，将二人隔开后说：“嗯，周健骂人也不对，不过事情总有个起因，凡事都要讲道理是不是。”，说完后又看向秦小雨，“秦主任，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小雨见李秋霞询问自己，刚想添油加醋的叙述一遍刚刚事情，将矛头指向刘小妮，还没开口，周健便抢先说道：“李台，你看看你的员工，根本没有音乐素养，也根本不懂音乐是什么，我要求换人重新做一次节目，还有，什么叫蛇鼠一窝看见了没？上来就打人，足以说明这两姐弟的素质有多么低下。”

       李秋霞眉头轻微皱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笑容说：“打人的事情等会再说，我听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单位没有人才咯？”

       她有心帮杨灏天开脱，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和蓝岚到底什么关系，但作为长期和电台合作的客户，她没必要去追究这件事情，从而使合作关系出现裂缝，所以避重就轻的说出这句话来。

       周健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刘小妮根本不配当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李台。”

       李秋霞笑着摇头，“我看你们公司的上官副总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场节目是应该停止了，搞得像闹剧一样。”

       周健以为李秋霞认同他的观点，同意换人来做他的节目，于是笑着点头说：“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李台应该换一个主持人，换一个起码懂得民谣歌曲的人来做我的节目，不然我这首优秀的歌曲《送别》会毁在刘小妮手里的。”

       杨灏天看着周健说：“《送别》？民谣？我怎么没听过这首歌？”

       周健怒道：“你跟刘小妮一样都是音乐白痴，怎么可能听过我这首华夏乐坛最好的民谣歌曲？”

       一直没有吭声的刘小妮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周健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天的音乐才华比你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的《送别》连民谣这两个字都配不上，甚至是在侮辱民谣这个两个字。”

       蓝岚也走到杨灏天身边，“周健是吧？我看你这个人的人品就不怎么样，我看你创作的歌曲也是垃圾。”

       周健看着对面站在一起的三个人说：“你们懂音乐吗？懂民谣吗？你有本事给我唱一首民谣出来，别光说不练，最看不起的就是把你们这样的人，嘴巴比石头硬。”

       蓝岚摇摇头说，“我看你啊，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早晚你会为你现在的无知付出代价。”

       周健嗤笑一声，然后慢里斯条地说：“别跟我说什么早晚不早晚的，别搞得跟电视剧的剧情一样，狠话谁不会说，你们有本事现在给我来一首，我马上给刘小妮认错又如何，音乐白痴。”

       李秋霞这时也听不过周健的话语，以专业的歌手的身份DISS一个不是乐坛的音乐节目主持然，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她轻声说道：“周健你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我会跟你们上官副总取消这次访问，你先走吧。”

       秦小雨见李秋霞这么说，那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于是赶忙走过去说：“李台，这件事情是刘小妮的错，节目不能取消啊！”

       周健也说道：“对啊，有本事让刘小妮给我唱一首啊，别看你单位员工吃亏就赶我走啊。”

       李秋霞苦笑着摇头，“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这时候杨灏天才明白李秋霞跟秦小雨不是同一路人，心里对李秋霞的印象也大为改观，于是上前一步说：“周健，你先说说如果我姐唱出来一首歌，可以得到大家的好评，你怎么个道歉法？”

       “你想我怎么道歉就怎么道歉，这样可以吧，但如果唱不出来或者唱出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们怎么办？”

       “这个简单，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好，你说的，我要在你脸上连扇三下，你不可以还手，我还要刘小妮在电台公开向我道歉。”

       “行，没问题。”

       杨灏天说完后，将背上的吉他卸下递给刘小妮，然后眨了眨眼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姐，看你的了，《南山南》你没问题的。”

       刘小妮缓缓地伸手接过吉他，脸上一副缺乏自信的模样。

       这时刘小妮放在控制室的手机响了起来，助理看了看桌面上的手机，

       “妮子，你的电话。”

       刘小妮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看一眼正在闪着光芒的屏幕，是在珠市的张靓靓打过来的。

       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靓靓，我在忙着，等会儿再说，我挂了。”，说完后根本没听张靓靓在说什么，然后挂了手机，在椅子上坐下调整坐姿。看似是在回忆着往事一样，于是都保持着安静。

       随着刘小妮纤纤玉指开始动了其阿里，《南山南》美妙的前奏音符从琴弦上缓缓流淌而出，

       控制室的助理在耳麦中听着这一段吉他声，默默地将麦克风的音量按钮往上推去，调到最大。只是现在除了三个助理，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而已。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

       刘小妮的歌声在这一段唱的很轻，如泉水涓涓细流，给人一股甘冽的感觉。但是往下一句，却让在场除了杨灏天以外的人眼前一亮，心中不禁惊叹了起来。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

       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

       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

       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

       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喝醉了他的梦，晚安。

       .........”

       刘小妮停止了歌声，用娴熟的指法弹奏了一段吉他SOLO。

       如果开头那一句轻声像流水般的轻，细，那么后面这一段的低沉而明亮，带有沙哑的浑厚感就在冲击着所有人的心房。

       杨灏天在一边看着刘小妮的神情露出微笑，

       这种唱法是杨灏天仿照后世的一个职业翻唱女歌手独特的演唱方式教给刘小妮的，而且他觉得刘小妮这次发挥的特别好。

       “他听见有人唱着古老的歌，

       唱着今天还在远方发生的，

       就在他眼睛里看到的孤岛，

       没有悲伤但也没有花朵，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

       就在这时，从燕京市过来羊城市的何尚荣在酒店客房的沙发上休息，身边放着一台收音机，从刘小妮和周健的对话开始出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就一直听着。

       开始他以为这是电台特意安排的节目，后来周健开始爆粗口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可不是“剧情，

       现在听到刘小妮的歌声，他顿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根据经验来看，这个刘小妮如果在乐坛，一定可以占据一个位置。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从羊城市的赵若颖，到杭城市的陈佳佳，两个女歌手刚刚出道就已经初露锋芒。

       现在电台里又来一个刘小妮，何尚荣心中立马闪过一个念头：女歌手要崛起了刘小妮此时双眸紧闭，脑海中再次浮现古一南讲述《男孩与女孩》的故事时的画面，睫毛周围开始出现一丝薄薄的雾气。

       李秋霞轻轻地揉了揉眉头，强迫自己暂时抛开刚刚发生的争执。

       实话说，歌声在她听来并没有太出众的地方，唯一出彩的，大概就是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这是一首民谣！

       这个词，写的真是太好了！

       当然，这曲子也是非常优秀的，曲调婉转洒脱还非常细腻。

       蓝岚不用问也知道，这首歌肯定是杨灏天的新作，只是她没有想到，杨灏天居然连民谣也能创作出如此优秀的作品，即使是放在十年前民谣盛行的年代，也可以占有一席之地。

       最吃惊的当属秦小雨和周健，刘小妮的歌直接让二人楞在那里。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周健，二话不说直接开溜，动作之快犹如狡兔，让杨灏天等人遂不及防。

       这时控制室的助理起身进来说：“李台，秦主任，很多听众打电话进来，要不要接？”

       秦小雨听见助理的话后，脸色唰一下就变了，“什么？我不是让你插音乐吗？怎么会播出去的？”

       助理装作无辜的模样，“我没听见你说插播音乐啊？”

       李秋霞瞪了眼秦小雨，看向助理说：“接进来。”

       刘小妮这时才呼了一口气说：“不要接了，李台，我辞职了。”

       说完后，刘小妮将吉他背起，朝着杨灏天微微一笑，“我们走吧，小天。”

       杨灏天闻言看向刘小妮点头笑了笑，和刘小妮一起朝门外走去。

       “两个没良心的，把我忘了吗？”

       蓝岚嘴里埋怨了一句，迈开步伐跟着两人离开。

       三个人来到电台门口红色的QQ车面前，杨灏天将手上装着刘小妮的私人物品的纸箱和吉他放在车尾箱里。

       刘小妮说，：“岚岚，我想走走，你帮我把东西带回去吧。”

       蓝岚看了眼刘小妮沮丧的脸，又看了看杨灏天，“好吧，我在店里等你们。”

       刘小妮回道：“嗯，你开车慢点。”

       蓝岚叹了口气，看向杨灏天，“小天，你看好妮子，我先走。”

       “好，你慢点，岚姐。”

       看着圆圆的车尾灯离开，刘小妮第一次挽起杨灏天的手臂，“走吧，跟姐走走去。”

       两人就这么一直在路上走着，经过蜿蜒曲折的街道，穿过小巧精致的绿化休闲小道，在灌木丛中穿梭而过，一缕缕淡淡的花木香气在夜色中缓缓地窜进鼻子里。

       远远望去，在路灯下如同翩然行走的一对恋人，缓缓走过时光流转。

       银白色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中，柔柔的亮光洒在公园里，空气中那淡淡的香气越发显得清新，花木也更加浓郁。

       “铃铃铃...。”

       刘小妮的手机铃声响起，让两人停下驻步。

       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是张靓靓打来的。

       刘小妮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轻声说：“靓靓，我忘了给你回电话了，不好意思。”

       “亲爱的，你太厉害了，你要当歌手唱歌了吗？你要和我抢饭碗吗？明天你过来珠市，我的位置给你了，我好期待啊！”

       电话那头的张靓靓非常兴奋，说话的声音非常响亮，杨灏天站在刘小妮的身边也能听出来她说话的内容。

       刘小妮顿时心情好了不少，“我不唱歌，我已经失业了，你和岚岚要养我”

       “行行行，我和蓝妖精把你包了，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她，还有一天给你放大假。”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着你们来包养我。”

       “妮子，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字？谁写的？”

       “那首歌叫南山南，我一个弟弟写的，听着还不错吧？”

       “哪里是不错，简直太棒了，等等，你说的弟弟，就是那个叫小天的？”

       张靓靓每隔两三天就会给刘小妮和蓝岚打电话，所以对她们两个人身边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知道典雅乐器来了个调音学徒叫杨灏天，跟刘小妮关系很不错，平时以姐弟的身份相处。

       “嗯，是他写的，你感兴趣吗？花钱来买。”

       “小气鬼，明天我就过去收拾你，洗干净点等我回去。”

       “你这个色女，明天就叫岚岚收拾你。”

       “哎呀，我好怕怕啊，你来啊，放马过来啊。”

       “不跟你说了，我还要散步，你明天几点到？”

       “看情况吧，到时候我联系你。”

       “好，那我挂了。”

       挂了电话后，刘小妮将手机放回包里看向杨灏天说：“我累了，背我回去。”

       杨灏天看着此时有些任性表情的刘小妮，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身子，等她跳上自己的后背用手托着一双修长的大腿，起身稳了稳身子，迈开了步伐。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刘小妮趴在杨灏天的后背忽然问道。

       杨灏天很自然地答道：“姐，我只想陪着你。”

       很多时候，被感动并不是因为一篇被华丽的辞藻修饰的天花乱坠的文章，也许就只是那么一句话。

       如同现在，“姐，我只想陪着你。”，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就让刘小妮心里一暖。

       她抬头看着天空的弯月，从未埋怨谁，也从未羡慕谁的刘小妮回想着自己过往点点滴滴。

       曾在阳光下灿烂，在风雨中奔跑，一直做自己的事，走自己喜欢的路。

       今晚的结局依然是离开自己热爱的岗位，但却有杨灏天会陪在自己身边，未尝不是件幸运的事情。

       原本失落的心豁然开朗，让她又露出纯真的笑容。

       就在此时，回到酒店的周健正在接着一个从燕京那边打来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SY唱片的副总上官飘雪的声音，“周健，明天马上回来公司，你的专辑先缓一缓，公司会重新作出安排。”

       “为什么？上官副总。”

       周健惊讶的对手机吼了一声，他心里明白缓一缓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新专辑上市的日期将遥遥无期。

       “不用问我为什么，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可是...。”

       周健没有说完，电话里已经没有了声音。

       而另一边的珠市，张靓靓正在跟公司的副总宋公明通着电话。

       “宋总，刚刚羊城音乐电台的节目您收听了吗？”

       “我听了，主持人妮子的声音一般，但唱功和经验很不错，民谣可以唱出这种水准很难得，如果现在的状态不是她的巅峰，这个妮子就值得花费资源去培养。”

       作为资深的音乐人，宋公明专业的角度在电话里评论道。

       “她是我的闺蜜，明天我想去羊城市看看她愿意不愿意在乐坛发展，您觉得可以签吗？”

       “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倒是有兴趣，还有那首歌也很棒，就是不知道作者是谁？”

       “是她店里的一个学徒，好像他还有不少的歌曲，就是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学徒？没搞错吧？”

       “妮子说的，我想应该不会错吧。”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羊城市，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歌曲，你的试水唱片马上要定下来，现在的那首歌还是不理想，又或者看看能不能将妮子今晚唱的那首歌拿下也可以。”

       “那明天我们一起过去，我想妮子应该不会拒绝的。”

       “嗯，好，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此时的宋公明和张靓靓并不知道，今晚刘小妮在电台的演唱，已经吸引了乐坛里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就包括羊城市美乐唱片的廖和忠，在电台节目里他似乎听到了蓝岚的声音，所以在节目结束后，马上就把电话打到了蓝岚这里询问。

       只是当时蓝岚在开着车，车内的音响声音太大，所以没有接到廖和忠的电话。

       但其他唱片公司的人，已经开始联系李秋霞，询问刘小妮的联系方式，目的和廖和忠、宋公明相差无几，都是想签刘小妮，或者是拿下《南山南》这首歌。

       这让李秋霞苦恼不已，在接了好几个电话之后，干脆将座机的电话线拔掉，眼不见心不烦。

       偏偏这些人依旧不死心，又将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迫于无奈的李秋霞只好将手机也关机，这才有时间开始怒斥秦小雨。

       花开花落，天道循环，欺人者必受恶果。

       秦小雨最终还是为自己的行为买了单，当晚李秋霞便决定将秦小雨的主任职位剥夺，下放到后勤负责其他事务。

       第二天一早，杨灏天和往常一样早起晨练，当他一身大汗淋漓地往典雅乐器回去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见店门口聚集了十几号人，以为是店里有业务上门，于是快步往店里走去。

       走到还剩几米距离的时候，便听见其中几个人说的是关于昨晚刘小妮所唱的《南山南》，让他停住脚步，转身往刘小妮的家里走去。

       “靠，这些人的鼻子属狗的，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