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深夜之际，从穿衣下楼启动车子再到地方，十分钟足矣。
固然苏辰不相信有什么不好的意外，但听苏熙悦电话里的声音，他愿意判断的是对方可能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无论从哪方面论，苏辰都不会吝啬这样的求助。
酒吧迪厅慢摇吧这类的地方，本就容易滋生一些事端，苏辰找到了正在一个卡座上的苏熙悦，在她身旁，还有一个打扮很妖媚的女子，以及，一个跟自己前后脚赶到的、从长相到气质都透着草莽江湖气的男子，大金链子、大手串，冬季穿衣都能看得到的手腕脖颈纹身。
“刚才有两个男的，一直过来纠缠，这么晚了我和邱静担心会遇到麻烦，分别给朋友打电话……”苏熙悦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歉意。
“没事了，石伟来了，有他在就没事了，你是悦悦的亲戚？那坐下来一起玩。”打扮妖媚的邱静，翻了翻眼皮，她的水准对比苏熙悦可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人家的优越感所衍生的距离感，至少还知道尊重，这位则完全是一副我很牛的样子。
那圆头大金链子的石伟，冲着苏辰点了下头，显然也是刚进来，打着手势呼唤着服务生：“上酒，再来个果盘，四个干果。”熟门熟路，对方报价后手机一扫支付。
“看，那两个男人走了。”苏熙悦递给苏辰一瓶啤酒。
别看石伟一副凶样，也只是冷哼一声：“再嘚瑟，削他。”
苏辰暗自翻白眼，这类人他从小到大见多了，到也是个乐。
既来之则安之，坐下来，喝瓶啤酒。
邱静似乎正在延续着某个话题：“现在是电商的时代，我不光网上卖出去不少的产品，悦悦，你知道电商吧，一旦刷出名或是跟某个网红搭上关系，随随便便卖点货，比咱们开个美容院赚得多。实体店早晚完蛋，你看出的这事，跟咱们没任何关系，那女的自己皮肤的事情?可有什么办法?店铺摆在那?那家又是混不吝?要是在网上，哪有这些事。”
苏熙悦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去接，而是将自己的想法道出：“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是两码事……”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现场音乐的声音拉大?躁动起来?已经临近午夜?最嗨的时间段到来。
“哥们?你不去吗？不去帮我们看下包。”邱静招呼苏辰一起去跳舞都透着敷衍?看到他摇了下头，马上拉着苏熙悦去跳舞?让苏辰当看包的，那石伟更是嗨的很?外面的皮夹克脱掉，里面是半截袖?那花臂?那金链子，那那手串?那叼着烟手舞足蹈的样子，绝对的精神小伙。
“喝酒了?要不然打车吧？”离开的时候，苏辰看了一眼因为之前没位置停在稍远一点的车子，石伟直接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滴滴一按，经典本田雅阁：“这么晚了没有警察，没人抓，走，上车。”
“你去哪，先送你一趟。”邱静冲着苏辰挑了下眉毛，一副你是我朋友找来的小老弟，大晚上的打什么车，送你回去。
“先送她回宾馆吧。”苏辰看了一眼邱静，没说什么，这么晚了既然自己出来了，总要尽到责任。
宾馆楼下是一家二十四小时的粥铺，到地方邱静又提议喝点粥，免得没少喝酒第二天早上难受。
喝点粥，依旧是邱静在聊，这里环境就不吵了，她大谈电商之道，大谈自己副业当主播的成功之道，不能说故意针对苏辰，能看得出来她是腰包鼓所带来的自信，很有乍富的状态，就连那石伟也一样，被她呼来唤去的买这买那。
“要我说，悦悦，我们就拿出一部分的收益来，到网上去刷，让大主播跟我们连麦给我们介绍产品的机会，导流人气，绝对能成功。哥们你也说说，年轻人不会不刷短视频吧，卖货更赚钱……”
邱静想起苏辰的时候，就是她需要苏辰给捧哏的时候，大晚上的他表也摘了，出来的时候没戴，降温了又是深夜，他也是随便套了一个运动品牌的羽绒服。
这形象在邱静的眼里，迎合苏熙悦说今天是送爷爷来乡下老家的亲戚家串门、先入为主邱静就将苏辰定位在老同学的穷亲戚位置上，苏熙悦又不会主动去说这个亲戚开的是一辆G63，下午到晚上好不容易解决了美容院的麻烦事，她们俩出来吃饭，邱静一直在试图说服她，参与到网络电商的浪潮之中。
苏熙悦也不傻，早就听出来了，勾勒蓝图画大饼无非就是想要做大‘带货主播’的级别，若不是对方四年大学同学，毕业后又一直没断了联系处得不错，当初也不会给她低廉的价格加盟，自己还投资一些，免费培训免费铺货。
一起合作到是没问题，可这一次事件乃至这一段时间邱静的巨大变化，让苏熙悦内心慢慢对她的印象越来越不好，已经有了拉远距离的想法，这一次来县城处理麻烦事，亲自了解前因后果并进行后续处理后，一起晚上出来吃饭和唱歌，心里是存了想要关闭美容院的念头，可碍于这么多年的情份，想要先探探口风，结果对方一直喋喋不休的大谈网络之道，没找到好的机会，要不是为了寻找机会，回到宾馆也不会再去一起喝粥。
“我跟你们说，知道乐乐现在多火吗？一个年度，干出几十个亿，有些主播赚了几千万，有一个神豪，一个人就刷了三个多亿，拼了命我也会留下他，人家手指缝流淌出来一点，咱们赚几年都赚不到。”
“哥们你想什么呢？悦悦要是跟我一起做电商，到时候你也能过来帮帮忙，怎么说也是亲戚，还能不给你多开点工资吗？”
苏辰看了一眼苏熙悦，他还坐在这里听着对方在那里夸夸其谈的唯一原因，就是送人送到底，而苏熙悦回应了他一个眼神，今晚真不好意思，让你来这里。
“哥们，用等你不？”
苏熙悦表示自己累了，结束了在粥铺接近一个小时的午夜餐食，邱静叼着烟，打着酒嗝，打开车门回头问了一句只有那么一点点客套的客套话。
苏辰懒得搭话，跟苏熙悦往宾馆内走，抬抬手挥了挥，示意不需要。
等电梯的时候，苏熙悦开口：“我不准备继续跟她合伙开美容院了。”
这一晚上的眼神偶尔交汇，以他们彼此给对方留下的印象，无需多言。苏辰也觉得以苏熙悦表现出来的整体水准，不该和邱静这样的人成为闺蜜；苏熙悦也觉得没必要解释她和邱静四年大学同学几年好友的关系。
不过有些话，她得说。
电梯来了，苏熙悦回头：“谢谢你送我。你跟邱静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今天不爽她的态度而没反驳，我知道是给我面子，谢了。”
苏辰笑了笑，没说话。
电梯门关闭，苏辰没说以后常联系，苏熙悦也没说有空来省城玩，这样的远亲有先天的一部分信任，同样也有先天的抗拒快速拉近亲情距离。
他才迈步走下台阶，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路上，登陆乐乐搜索，找到了她，
‘静静吖’。
看她拍摄过的短视频，嗯，是邱静，只不过网络上这个，肤白，远不是现实中抽烟喝酒的邱静那样皮肤全靠粉来遮；我去，那大长腿特效开的，现实中开美容院，穿着打扮邱静肯定是够用，个头差了点意思，按照短视频里呈现出来的感觉，这‘静静吖’绝对有一七几的身高。
妥了，听你吹了一晚上的牛掰，又是看包又是成为你彰显自己优越的工具，你不是羡慕那些网红大主播有神豪支持吗？我成全成全你，谁让你是我在现实中见到的第一个网络主播呢？
……………………
从苏铁牛的口中得知，第二天苏建设和苏熙悦父女俩就开车回了省城，除了回去需要喷漆，车子能在一夜之间修的都修了。
老爷子苏勇在村里住的也挺好，一大早还跟着苏大龙几个人，到祖坟去转了转。隆兴村的苏家祖坟，最顶的是苏辰爷爷的父母坟墓，对苏勇也就是拜祭一下，算不得回祖坟拜祭。
初次接触这门省城大能耐得亲戚，苏辰觉得还好，苏建设不提，似乎一直刻意保持距离，到是苏熙悦这边，从她所表现出来的整体涵养和素质，以后若是有机会双方真的接触，苏建设丈人家的高门大户，不会太难登。
这一次接触给苏辰生活带来的最大改变无疑是邱静的出现，没别的意思，就是能够现实网络都见过，有对比，看着她突然之间亢奋起来的状态，脑海中浮现出她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吹牛的画面。
有趣。
着实的有趣。
PS：不敢说量大管饱，尽量更努力一些，多给一些让我的直播间蓬荜生辉！”
邱静也就是静静吖，穿得漂漂亮亮，各种辅助设备的加成下，以她擅长的化妆技术下，大眼睛长睫毛，皮肤白皙光泽。
老玩游戏没意思，享受着每天可以自然醒的苏辰，需要给生活找点乐儿，他知道乐趣来了，这感觉颇有点网络现实两张面孔的意思。
不止是一个人，是他和邱静两个人，都是两张面孔。
“天上掉馅饼送啤酒X1000！”
“天上掉馅饼送啤酒X1000！”
“感谢馅饼老板送出的啤酒连击！”
也不介绍产品了，邱静保持着足够的兴奋，她有点慌，不知道是该以疯狂的状态迎接老板，还是淑女一点，前者她怕吓跑老板，后者又担心气氛不够，有那么点手足无措。
苏辰嘴角含笑，自言自语嘟囔着：“我可不是故意玩你，给你刷礼物了，不是说一天最多一两万的礼物吗？今天给你破个记录。”
“会做俯卧撑吗？”
当邱静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留下老板的时候，大佬打字了，是苏辰进来，跟进来几千人，这个时候老大什么习惯，这些跟来的馅饼家族粉丝清楚的很，几秒钟，公屏被覆盖，全都是复制粘贴苏辰的话。
“会做俯卧撑吗？”
邱静愣了下，连忙点头：“会。会。”
“十个，刷一个藏宝图，做多少刷多少。”
网络上曾经有一个笑话，说给你一百万，让你吃一口翔，你吃吗？比较被认可的答案是：我吃破产你。
做十个俯卧撑能得到一个价值五千块的藏宝图礼物，形象问题还需要考虑吗？邱静第一反应是我要赚大钱了。
邱静做的是美容院行业，招待的是女顾客，自身形象如果不过关会让客人对你的美容院专业能力产生质疑，你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美起来，凭什么说可以让我们变得更美？
类似的行业，都注重一个仪表。邱静有健身锻炼，也隔三差五的练瑜伽?塑造能够配合妆容美美哒的身材是唯一目的，现在这些平时的努力有了用武之地?她的身体素质不错，十个俯卧撑，毫无压力。
“天上掉馅饼送藏宝图X1！”
全乐乐，别跟老板提钱?在老板这?能用钱解决的事从来都不叫事。
再来十个?有点费力了?不过还好?邱静也不傻?做完十个马上起身?看似是给老板汇报我做完了，实际她是趁此机会?稍微休息一下。
苏辰刷礼物的手速，从来不需要怀疑。
无需他说话?看热闹的游客大部分都是明眼人，邱静那点小心思焉能瞒得过他们。
邱静又不是什么大主播?也不存在什么铁粉，即便有?几百人想要在大几千人的浪潮中翻滚出什么浪花也难。
“继续，快点！”
“快点，别墨迹！”
邱静又做了十个，这十个可就比较费力了，中间也有一次停顿。
又一个藏宝图。
“别起来了，继续！”
公屏的刷屏速度飞快，老板指不定什么时候恶趣味就来了，不去让表演才艺了，而是用‘体力劳动’换礼物。
不涉及到侮辱主播，也不涉及到故意为难，哪怕是个二百斤的胖子，你让他做十个俯卧撑，也不是为难人，坚持坚持也能做，一个藏宝图我送给你，做得多，你得到的就多，做不了，那讲不了。
四十个俯卧撑，极限了，邱静脑门鬓角头皮，已经开始冒汗。
“天上掉馅饼送藏宝图X1主要是苏辰见到过现实里的邱静，嘴里念叨着当主播能赚多少钱，做电商能赚多少钱，主播带货能赚多少钱，什么一个月十几万，什么一年买大G。
昨天的她和今天的她，是一个人，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做不到了，歇息会儿。”
出汗，乏力，口干舌燥，邱静从旁边拿过一瓶可乐，咕咚咕咚很豪爽的一口喝了大半瓶。
苏辰再次送上一个藏宝图，并打字：“不错的才艺。”
游客们绝对是最会玩的群体，有人消费买单，他们看节目，一个个想法贼多。
“再喝一瓶。”
“再喝一瓶。”
“呃！”带气的可乐让邱静打了一个气嗝，看着公屏上疯狂刷过的字幕，点头，又走出屏幕，拿了一瓶可乐回来，静静没别的，东北大妞儿，人实惠，怎么都行？”
苏辰可还记得昨晚她说过，拼了命她也会留下对方。
三瓶喝下去，眼泪都喝出来了，苏辰适可而止：“唱首歌吧？今天差不多了，多积攒一点才艺，明天争取俯卧撑做五十个。”
邱静是强忍着不适，三瓶600毫升的可乐喝下去，那肯定难受，闻听此言脸上挤出最灿烂的笑容，控制鼠标操控了几下，嘴里说道：“没问题，明天我做六十个。馅饼老板能加个好友不？”
苏辰通过了她的好友，离开了她的直播间。
“静静你牛了，知道馅饼老大守护的女主播都什么待遇吗？月入百万不是梦。”
“静静你发达了，好好表现。”
“静静你要卖货，要是有馅饼老板给你开路，你还用愁每天喊着让我们给你下几单吗？”
邱静表示自己去一趟卫生间，走进去就忍不住了，扣着嗓子眼开始呕吐，呕吐过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目表情有点狰狞，妆容也花了一点，值得吗？
她问自己。
这样在网络上当个小丑值得吗？
很快她就给出了答案，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有朝一日在网络上大红大紫，年度期间看着小药药、莱宝、棉儿这些人大赚特赚，做梦都梦到过，是自己站在年度的舞台上，
她又想到了现实生活，想到了昨天晚上，她能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给苏熙悦当跟班获得的合伙做生意机会难得吗？她知道，她只是不想再去巴结对方了，从上大学开始，她想要过体面人的生活，美容院赚钱，可自己拼死拼活，大头却是被苏熙悦赚去了，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到省城去跟她汇报工作，还要继续奉承着她，还要继续为了钱当她的小跟班吗？
以前愿意，现在邱静找到了自己的路，为什么昨天喋喋不休，拉苏熙悦进来投资是一方面，她也想要让对方知道，离开你，我也混的很好，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以前你不要的包包给我一个，现在我自己也买得起。
网络要饭，好过现实要饭。
加油，努力，你的梦想就要成真了，只要馅饼老板看中自己，那‘赚钱’这两个字就是小儿科。
调整了状态，简单补了一下妆，直播间剩下些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里还有要走的，等着她只是要告诉她，那家伙太疯狂了，馅饼老板就在那，那家伙真的太生性了。
俯卧撑？
喝可乐？
NONONO，那都太小意思，曾经红极一时的礼物轮盘，又冒了出来。
主播或是以轮盘的形式，或是扑克牌抽取的方式，或是干脆就明码标价，只要有人刷礼物，就可以让主播去做这些事情。
喝可乐，都不是600毫升的，而是2.5升的，看着都让人觉得不可能完成的东西，才有资格让老板们花钱去让你表演，普通人都做得到，谁花钱看你表演。
之前胜子徒弟吃麻辣烫加辣椒，加醋，源自于此，包括所谓的大胃王，只是在乐乐统一天下之前，有一段时间各个平台玩的比较疯比较过份，各种超出底线的表演方式出现了，才被强制制止。类似主播悄然尝试了一下，发现一些不是很过份的表演内容，还是可以过关的，喝个水，喝个可乐，吃个洋葱，做点俯卧撑、仰卧起坐、练个哑铃之类的运动，都没问题。
邱静进来的时候，这位正在吃大葱，市场卖得最粗的那种切葱花的大葱，扒开几层皮，也不蘸酱，直接就吃。
“天上掉馅饼送皇冠X1314！”
两万多块钱，刷出来，1314啤酒就可以点节目，看到这位如此生猛，苏辰出手，价码直接翻了二十倍。
“大家看好了，这是塑封好的，还没拆开，不过你们要说我是作假，那我也没招了。你们看，老抽的粘稠度，可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可乐，我拿大葱给你们蘸一下看看，可乐挂不上吧，看好了，这是二两的饭碗，一碗老抽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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