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往下沉，身体有种被收缩的感觉。
拉在手中的小冒冒，在黑暗中抱住了她。
含雪用臂膀搂住了她。
能够感到小冒冒急速跳动的心脏。
她在怕。
她也在怕。
小冒冒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含雪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忽然伸出一把利器伤到她。
含雪用二臂紧紧护住了她。
二人在黑暗中垂直往下沉。
含雪脚着地，点脚，确定了，是着地了，不再往下沉。她抱着小冒冒往前走，蒙蒙中有了一丝光亮。
“姐姐，放我下来吧。”小冒冒说。
含雪弯身把她轻放在了地上。
小冒冒环顾四周：“姐姐，这是···”
含雪直起身，看了看：“这是个山洞。”
小冒冒手指远处的一片光亮：“姐姐，那是···”
含雪说：“那是阳光。”
小冒冒补充：“那是洞口。”
二人朝着洞口走去，身后传来落地声，是文七九。
含雪朝着文七九的落地点，同是她和小冒冒的落地点，抬头望去，圆形天窗。
这是一个极高的山洞，圆形天窗开在最上方，隐隐只见一丝阳光在那里亮着。
“我们就是从那个圆形天窗落下来的？”
含雪皱大眉。
糊涂与糊涂，难得糊涂，去他的。
三人朝着洞口走去，砰，传来落地声。
三人急转身。
小冒冒一腿向后撇着，要跑的架势。
文七九二拳紧攥，紧张的样子。
含雪手搁腰侧，准备隐出电磁枪。
大物从暗中走来，是神鹰。
含雪微笑，手松下。
三人、神鹰朝着洞口走去，叭...这是什么声音？
三人速转身。
晓大胖揉着屁股，从暗中跳跑来。
含雪：“是你。”
文七九：“晓兄。”
小冒冒：“你怎么也下来？”
晓大胖嘿嘿笑笑，正色：“我很想念你们，我很舍不得离开你们。所以，我就鼓起勇气，跳入了漆黑黑的洞中，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我的朋友们啊。”
含雪笑笑。
文七九点头。
小冒冒丧气摇头。
四人、神鹰走出山洞，明媚阳光铺撒来。
天气有些凉，似在秋天，好在太阳不毒，还是个晴朗天，这是给四人最好的礼物。比照长时间处在灰色地界的夜空下，现在的蓝天白云和明媚阳光，让四人舒服之极，如获新生。
文七九抬二臂，畅展身体，把脸仰向太阳。
晓大胖懒洋洋，塌拉着身体，眯眼享受着。
小冒冒皱脸蹙眉，似对这不感兴趣。
含雪二臂上举，舒展…
神鹰忽然鹰嘴张，发出一声长鸣，然后展二翅，飞向了天空，在四人的头顶上方盘旋片刻，飞走了。
小冒冒伸手抓：“它，它，它跑了。”
含雪说：“它自由了。”
晓大胖说：“它是跑了。”
文七九说：“它是自由了。”
第三空间，是个什么空间？
含雪甩下二臂，在身前拍掌：“走吧。”
四人走去。
含雪回头看。
四人走出的山洞，是一座白石山。
白石山有多高，看不清，山峰插云霄。
白石山后白茫茫。
含雪转回头。
没有去路，只有眼前的一条硬土道路。
看太阳，看道路，是向西。
四人走在硬土道路上。
含雪和小冒冒走在前。
文七九走在中。
晓大胖走在后。
晓大胖二手插进他的宽大裤兜中，悠闲漫步，嘴中嘤嘤哼出了小调。听起来还有模有样，是那么回事。
天气有些凉。
文七九脱下自个身上的休闲西装外套，走上前，要给含雪披。
含雪笑笑，抬手：“我不冷。”
低眼看身下的小冒冒，给文七九示意。
文七九嘴中哦哦，把外套披在了小冒冒的身上。
四人走去。
小冒冒往后退，溜在了文七九的身旁：“七九哥哥，你喜欢我姐姐。”
文七九慌神，脸红：“没有。”
顿了顿，又说：“我配不上你姐姐。”
小冒冒脱口说：“勇敢点。”
紧眉，似觉说错了什么，思刹那，又说：“你的确配不上我姐姐。”
呃…
文七九不悦，但面却是肯定的神色，点头：“是啊。”
小冒冒脱下外套，硬还给他：“我姐姐生的俊丽，能武，能使电磁枪，遇到坏人，毫无惧色。”
“你呢，你有什么？”
小冒冒走去，回头：“七九哥哥，要努力哦。”
文七九…
四人走在硬土道路上。
有四人隔着距离，端坐在前方的道路旁，每人的面前还放着一摊物品。
那都是谁和谁啊…全当是给嫌疑犯编号吧…1234。
含雪走去。
脚下的硬路成沙土路。
第一人，男子，盘坐，腰板直挺，头高昂，面无表情，冷漠的脸，抬手指身前的…一堆泥土疙瘩，冷冷说：“换。”
含雪凝目，一堆泥土疙瘩：“你想换什么？”
男1：“都行。”
含雪摇头，笑说：“我不换。”
小冒冒摆手说：“土疙瘩到处都是，你拿它和别人换东西，是换不到任何东西的。”
文七九点头。
晓大胖搔脖：“现在的人想钱都想疯了吗。”
四人走去。
第二人，男子，盘坐，腰板直挺，头高昂，面无表情，冷漠的脸，抬手指身前的一堆土豆，冷冷说：“换。”
含雪抱臂思。
小冒冒的肚子在咕咕叫。
含雪蹲身：“怎么个换法？”
男2：“都···”
“可以。”
只有二把电磁枪，二把匕首，再无它物，用匕首换？
含雪扭头，看文七九，文七九按肚皮站着。看晓大胖，晓大胖按肚皮、咽口水站着。
“你们都饿了？”
文七九摇头。
晓大胖点头。
小冒冒哝哝：“有一点点。”
小冒冒说饿…
文七九顿顿，立马脱下西装，递向男2，又收回，从西装的里侧口袋中，抽出那封信，装进屁股上的裤兜中，拍拍，然后才把手上的西装递向男2。
男2拿过西装，按在怀中。抬二手在空中，把地上的土豆向四人推推，示意都是你们的了，然后怀抱西装，站起，挺直身板，高昂着头，走去…跑去。
四人怔怔，回看地上的土豆，有些无措。
小冒冒一边感谢文七九，一边蹲身拿上二颗土豆。又拿上二颗土豆：“姐姐，我给你也拿上。”
小冒冒怀搂四颗土豆，嘻嘻笑。
含雪微笑点头说声好，面沉。
小冒冒他们在灰色地界中以什么为食…不吃东西？
晓大胖的二手从穿在身上的宽大卫衣的衣兜中取出，一同取出的还有攥在手中的碗勺，笑说：“我有地方装。”
晓大胖的裤兜、衣兜中装满土豆，二手拿着他的碗勺，笑眯眯。
文七九身穿T恤，手搓受凉的胳膊，歪头看他手中的碗勺：“你，你刚才为什么不用它们换？”
晓大胖憨态笑笑：“舍不得。”
四人走去。
第三人，男子，盘坐，腰板直挺，头高昂，面无表情，冷漠的脸，抬手指身前的一堆粗布衣，冷冷说：“换。”
立刻指向晓大胖手中的碗勺：“它换。”
晓大胖紧张，手中的碗勺往怀里缩：“不换。”
男3皱眉。
文七九喃喃：“你就不能发扬一下风格，给我换一件粗布衣吗？”
小冒冒点头。
含雪说：“是啊，文七九为了我们，把自己的外套换成了食物，他现在正在受凉。”
晓大胖摇头，连摇头。
顿顿，笑说：“要不，你穿我的衣服？”
看他一身肥肉，脱光了···文七九摇头：“算了，你还是留着吧。”
四人走去。
第四人，男子，盘坐，腰板直挺，头高昂，面无表情，冷漠的脸，身前的地上，一片粗布下盖着什么。
男4手指晓大胖手中的碗勺，冷冷说：“换。”
晓大胖：“不换！”
男4手指粗布：“好···”
顿了好久：“东西。”
呃…
晓大胖好奇：“是什么好东西？”
男4手伸去，捏粗布一角，慢慢往开揭。
含雪警觉，单手护在了小冒冒的身前。
男4揭粗布，神秘的样，势在必得的样，四人眼巴巴都在盯着看，见情绪调动到位，男4将揭到一半的粗布，一把揭过：“换。”
粗布下，一只土豆。
四人目瞪口呆，歪头斜脑。
含雪手松下。
小冒冒，文七九大失所望。
晓大胖咯咯笑说：“还以为什么宝贝呢？”
“你这不就是一颗土豆嘛，我身上多的是···”
“刚换来的。”
男4把土豆从地上捧起，搁在手心，展向四人：“艺术。”
土豆…的确不是一只普通的土豆…是一只土豆人。
刻的有鼻子有眼，就是刻的也太粗糙了。
幼儿园小朋友的水平。
也比这刻的好。
四人呆呆，只觉面前的男4是个神经病，要离开。
男4把土豆人放进穿在身上的粗衣中，冷不防，从脚下的沙土中扽出一绳头，立站起身。
含雪的面前忽然升起一条绳索，绳索下连着网，是从脚下的沙土中掀起的。
这是交易不成，改抢啦。
大网移来。
含雪后退，一手护着小冒冒，一手去隐电磁枪。
男4拉着绳头已向后跑去。
含雪转身看去，男1和男3早已从那里站起，各拉着一绳头，把成片大网从沙土中掀起，跑来，与男4汇合，收缩大网，势要把含雪等四人网在其中。
小冒冒瞪眼说：“为了一个碗碗和勺勺，至于吗？”
这句话被晓大胖听在耳中。
晓大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手攥碗勺，大步跑向了男1、男3和男4的汇合点。用自个的硕身，撞去，把三人撞了个花朵开，飞身落地，又滚出不少。
男1、男3、男4爬起，跑去。
跑的很怪。
都是直挺着身，高昂着头。
说的话也很怪。
“你笨。”
“你笨。”
“你笨！”
“是···”
“那人。”
“太胖。”
“对。”
“对。”
“对。”
晓大胖呼呼站在那里。
小冒冒跑来：“晓哥哥，你太勇敢了，是你救了大家。”
晓大胖摸脖，憨笑：“嘿嘿，是我救了大家···”
他面显不好意思，口中重复：“是我救了大家，是我救了大家。”
含雪上下看他：“没有受伤吧？”
晓大胖摇头。
文七九对他…竖了竖拇指。
晓大胖笑点头。
这一点头，看见了地上，被网卷到此处，那些属于男1的泥土疙瘩。一泥土疙瘩脱落了一小片，露着黄色。
晓大胖捡起看，用手搓掉泥土，居然是一疙瘩…黄金，虽然色泽很差，但的的确确是黄金。
晓大胖笑说：“黄金，是黄金啊！”
三人倒显平静。
晓大胖激动地晃动手中的黄金疙瘩：“有了黄金就可以换吃的啦！”
三人依然平静。
晓大胖把地上的泥土疙瘩一一搓掉泥土。
“都是黄金啊。”
“这可以换很多很多好吃的啊！”
三人还是平静。
含雪摊单手：“也许在这里，黄金不值钱。”
小冒冒点头：“显而易见。”
文七九皱眉：“黄金不值钱？”
“多拿，我们要多拿。”晓大胖未理三人痴说。
撅着屁股捡地上的黄金疙瘩，往口袋里装，却发现口袋已被土豆填满。他要把土豆掏出，装黄金疙瘩。
文七九干咳几声：“那是我拿自己的衣服换来的。”
晓大胖愣住：“哦。”
小冒冒说：“晓哥哥，你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晓大胖不甘心：“这，这是芝麻吗？”
含雪说：“你不可能拿黄金填饱肚子吧。”
晓大胖还是不甘心：“可是有了黄金就可以换美食了啊，比土豆更好吃的美食啊。”
含雪：“这里的人把黄金当废品，谁会跟你换？”
晓大胖点头，依是不甘心：“万一呢？”
“万一是你们错了呐。”
含雪摇头走去。
小冒冒叹气走去。
文七九茫然走去。
回头：“晓兄，你可不能把大家的土豆给丢掉，那是大家的口粮，你一定要保管好了。”
三人走去。
晓大胖看脚下的黄金疙瘩堆，恋恋不舍，走去，又折回，拿上一个，放在碗中，笑说：“这是我的。”
“不是大家的。”
晓大胖跟在三人的身后，看端在碗中的黄金疙瘩，心情不错，用勺子叮叮当当敲击碗沿，口中吟吟哼小调，走去，似个要饭的。
衣兜二侧中的土豆在空中甩。
裤兜二侧中的土豆在空中甩。
裤子被拽下。
晓大胖赶忙提裤子。
四人走在硬土道路上。
小冒冒失望音：“姐姐，那几人真冷酷。”
含雪：“哦？”
小冒冒：“为了一个碗勺就杀人越货。”
含雪：“哦。”
小冒冒：“他们的样子也很怪。”
含雪：“哦？”
小冒冒：“冷傲，不热情。”
含雪：“哦。”
小冒冒：“他们的说话也很怪。”
含雪：“哦？”
小冒冒：“说不了整句。”
含雪：“哦。”
小冒冒：“难怪他们的生意那么冷清。”
含雪：“哦？”
小冒冒：“人不热情，东西还是冷门货，谁会光顾。”
含雪：“哦。”
小冒冒：“还想暗箭伤人，难怪只有他们四人在那里，一点也不热闹。”
含雪：“哦。”
小冒冒：“天气有些凉。”
含雪：“是啊。”
小冒冒：“七九哥哥，你冷吗？”
文七九：“我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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