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绝望的真实

       中央四十六室。

       沿着那条漆黑的路径，众人一直向下狂奔。

       若是按照以前正常的情况，任何人想要去中央四十六室，中间都需要经过十几道检查，以及数层用于警报和防御措施的系统，并且提前通报才能觐见。

       但如今都经过了十几道门，却不见任何警报和防御系统。

       一道道曾经需要经过严格审查，才能通过的大门接连开启，甚至感觉不到半点生人的气息，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在娜塔莎的心中浮现出来。

       日番谷冬狮郎一言不发，但步伐却变得愈发快速。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就让跟在他后面的彼得有苦说不出，娜塔莎虽然是个女人，可在经过长途奔袭过后，即使再轻也难免让人觉得沉重。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用气喘如牛都没法儿形容了，几乎就和破风箱一样急促。

       饶是脸皮厚如娜塔莎，此时趴在彼得的背上，脸色都不免稍稍泛起红晕，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好在这段路不算太长，几分钟就来到了底部。

       位于最下层的中央四十六室，整体建筑风格并不算太过华丽，就像是巨大的环形会议室。

       日番谷冬狮郎放慢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率先步入了中央四十六室，内部的灯光感应到有人进入后亮起，但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三人倒吸冷气，忍不住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只见偌大的环形会议室内，无数位高权重的议员，皆伏在桌子上早已断气。

       桌上和地下的大滩血迹，早已变成了干涸发黑龟裂的程度，而这些死去的议员们虽然没有发臭，却也呈现出了僵硬的感觉。

       由此可以推断，这些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

       “这......这是......”

       日番谷冬狮郎瞳眸猛缩，神色骇然至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娜塔莎示意彼得把她放下，然后快步走到一个议员旁边，通过简单地手法检查了一下，最后回头看向了日番谷冬狮郎，沉声道：“根据血液干涸的程度来推测，他们至少已经死了半个月以上。”

       “半个月！”

       彼得累的扶着一边门框，惊讶道：“那不是在斯塔克先生被抓前，这些人就已经被杀了吗？”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的。”娜塔莎神情严肃，抬头望向日番谷冬狮郎，道：“冬狮队长，能否告诉我们，中央四十六室在尸魂界的究竟有哪些权力？或许这样我能猜到一些凶手的企图。”

       “也好，反正这些也不算是秘密。”

       日番谷冬狮郎觉得她说的有理，于是缓缓开口解释道：“中央四十六室，是经由严格的层层筛选，从尸魂界全领域选拔出的四十位贤者，以及六位审判官所构成的最高司法机关。”

       “不论是在尸魂界还是在现世，只要是死神犯下的罪过，全部都由这里裁决。”

       “如果裁定的执行经过判断，需要通过武力强行介入的话，就会隐秘机动、鬼道众、以及护庭十三队等各实行部队下达命令。”

       “并且一旦经过中央四十六室裁定，就算是贵为队长阶级的人物也不得有任何异议，甚至还可以干涉到队长的选举或罢免，这就是......中央四十六室。”

       “如果是这样的话......”

       娜塔莎转动大脑开始思索，感觉隐约抓住了一点，又问道：“那请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央四十六室进入了封闭状态？”

       “从下达战时指令开始。”

       日番谷冬狮郎怕他们不明白，解释道：“就是在你们入侵之后，钟声响起的那时候，直到我们今天闯入为止，这里一直都维持着封闭的状态。”

       “但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入侵的痕迹。”娜塔莎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推测道：“也就是说，早在更早以前的时候，中央四十六室就已经被入侵，并且议员惨遭杀害了。”

       “啊......你猜的没错。”

       日番谷冬狮郎眼神一沉，道：“从那以后中央四十六室，所有下达给我们的指令，全部都是假的。”

       “托尼·斯塔克......他们的目标是托尼！”

       娜塔莎将整件事情连起来，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惊呼道：“杀害中央四十六室的凶手，目标始终就是托尼·斯塔克，而改变行刑时间和暗杀蓝染队长，全部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市丸银！”

       彼得眼睛猛然瞪大，下意识喊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不止是他。”

       日番谷冬狮摇了摇头，面色微沉道：“仅凭他一个人，做不到这种程度，应该还有其他人。”

       啪啪啪......

       空旷寂静的会议室内，突然间响起清脆的掌声。

       众人皆被那突如其来掌声吸引，目光循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却见在会议室对面的阶梯之上，赫然站着一道他们熟悉的身影。

       “市......市丸银！”

       日番谷冬狮眸子一缩，声音骤然冰冷：“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

       市丸银噙着一抹微笑，阴冷的眸子扫过几人，露出几分莫名的意味，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默默走进了长阶后面。

       “等等，别跑！”

       好不容易抓住凶手，日番谷冬狮郎怎么可能放任他逃走，不顾身后娜塔莎的劝阻，直接一个箭步踏出，追着市丸银的背影冲了上去。

       “糟了，这里很可能是陷阱！”

       娜塔莎见状暗骂一声，直接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敌人既然敢让他们发现这些，就必然有完全的把握，不会让他们活着说出去！

       “那我们怎么办啊？”彼得像是无头的苍蝇，看了看日番谷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的娜塔莎，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该跟着上去，还是该转身逃跑。

       “我们还有得选吗？”

       娜塔莎音调提升几个度，瞪了一眼彼得，咬牙道：“现在只有跟在他身边，我们才有可能活着出去，赶快跟上去看看！”

       彼得一脸委屈，但还是抱起娜塔莎，朝台阶上冲去。

       沿着台阶上方的通道长廊，一路向前跑了大约百米左右，他们来到了一座宽阔的大殿当中，一座座犹如密林般耸立的高塔，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里是清净塔居林，平时为四十六室准备的居住区域。

       只见那位日番谷冬狮郎队长，此刻居然已经拔出了斩魄刀，周身溢出的灵压如怒涛般汹涌澎湃，俨然一副进入战斗，并且面对强敌的警戒姿态。

       娜塔莎和彼得目光，顺着日番谷的朝向望去。

       在他们所熟知的市丸银队长旁边，还站着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甚至是不可能出现的人。

       一头棕色略微卷曲的短发，搭配着标志性的黑色边框眼镜。

       那双深棕色的瞳孔如一汪深潭般死寂平静，配合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温柔笑容，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令人感到心安的柔和气场。

       但在此时此刻。

       那股气质非但无法令人心安，反倒是让在场的众人，感到了一种源自内心的恐惧。

       “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

       彼得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正是他跟随陈清澄在五番队驻地，亲眼所见早已死去的五番队队长！

       完了......

       此刻，娜塔莎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而且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场，足以影响整个尸魂界的巨大动荡！

       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男人，欺骗了连同他们在内的所有人！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像这种人选择堂而皇之现身之时，那就意味着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不管是什么计划，娜塔莎都深刻的明白一点。

       他们这几个人......

       今天怕是......活着走不出去了！

       中央四十六室，清净塔居林。

       这里是严禁任何死神踏入的区域，甚至就连总队长都无权擅自进入。

       如果硬要在尸魂界找一个安全隐秘的场所，那么这里想必就是最佳的选择了。

       “哦呀？”

       蓝染含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注视着阶梯下方的三人：“比想象中来的还要更早一些啊。”

       相较于日番谷等人脸上表现出的紧张神色，蓝染与市丸银就显得要轻松不少，眉宇间透着一丝悠闲惬意，看上去反倒更像是来这里旅游的一样。

       “真是抱歉，蓝染队长。”

       市丸银噙着阴冷的笑容，似有若无的瞄了眼娜塔莎，道：“这些旅祸的直觉很敏锐呢。”

       “蓝染......市丸银......”

       日番谷冬狮郎陡然沉下脸来，似寒冬笼罩的黑夜一般，咬牙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在搞鬼，四十六室的人也是你们杀的，陈清澄......她在哪里？！”

       蓝染鼻梁上的两枚镜片，在光芒下反射出一抹冷光，再无之前那般温柔谦和的气质，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个问题啊......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纵然是以彼得纯良的性格，在看到蓝染脸上的笑容后，都隐约猜到了一点。

       唰！

       日番谷冬狮郎眸子骤然一缩，纵然迈步一踏瞬步，掠过二人来到后面房间。

       一阵疾风掠过二人身旁，但蓝染和市丸银只是笑着，却没有半点阻拦的意图。

       只见面前的地上满是大面积喷溅的鲜血，而原本要接受四十六室审判的陈清澄，此刻却是倒在了这片血泊之中，气若游丝俨然一副生死未知的样子。

       “抱歉，似乎有点吓到你了呢。”

       蓝染微微偏过头来，轻描淡写的说道：“要是早知道你来的速度这么快，为了不让你发现她，最起码应该剁成碎块才是。”

       用着最谦逊温和的语气，却说出了最残忍可怕的话语。

       娜塔莎顿时感觉浑身冰凉，毛孔中止不住的往外散发寒意，她以前从未遇见过这样一个，令人感到由衷的可怕与恐惧，甚至是每一步都被掌握的强大敌人。

       他的唇角总是噙着那抹温和的笑容。

       他的眼神总是令人感到心安和舒适。

       他的声音就像告解的神父般慈祥与温暖。

       但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当他露出自己的獠牙得那一刻，才更让人感觉到恐惧。

       “蓝染......你是什么时候和市丸银变成一伙的？”日番谷冬狮郎背对着他们，低沉的问道。

       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位相貌年轻充满稚气的队长，声音中已经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怒火，以至于他的双拳紧握后，指甲深深插入手掌任由鲜血滴落。

       “当然是......从一开始啊。”

       蓝染眸子神光微敛，淡然自若的道：“从我当上队长以来，就没想要他以外的人担任副手啊。”

       “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欺骗我们！”

       日番谷冬狮郎咬牙切齿的转过身来，怒视着两个微笑的男人，低吼道：“陈清澄是我亲手交给你的，她曾是那么信任你，憧憬你，崇拜你，可是你却亲手杀了她！”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蓝染目光略微在陈清澄那里停留片刻，而后平淡的道：“但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啊，更何况雏鹰若是想要翱翔，势必会被老鹰推下山崖，不是吗？”

       “歪门邪道！！！”

       日番谷冬狮郎彻底怒了，灵压如狂暴的火山般喷发出来：“卍解——大红莲冰轮丸！”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究竟是在真的因为陈清澄而愤怒，还是说因为曾经的雏森桃而感到愤怒，但这两股剧烈的情绪在内心交织后，无论真假都需要一个发泄口。

       新仇也好，旧怨也罢。

       他现在只想发泄一下，而蓝染作为目标而言，可以说再合适不过了。

       狂暴至极的灵压很快弥漫整个塔林，将视线所及之处的一切事物，都冻结成在了厚厚寒冰之下。

       连同四周的气温也开始极具下滑，大气的寒意凝结出无数颗冰晶飘落，那种曾经体验过一次的感觉，如今再次袭向了弱小可怜的彼得和娜塔莎。

       不过这次两人做好了准备，将灵压在体表形成一层防御壁，用来抵御那股可怕的寒潮。

       巨大的寒冰双翼从背后展开，十二片冰晶之花凝结成形。

       “蓝染......”

       日番谷冬狮郎碧绿色的眸中，透着一抹怒火与冰冷，龙首衔着冰轮丸遥指二人：“你果然与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所以我要在这里杀了你！”

       “冬狮队长，我劝你还是冷静点。”

       蓝染棕色的瞳眸深处，隐晦的闪过了一抹杀意，轻笑道：“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莫非是觉得你能赢我吗？”

       “有趣......”

       市丸银揣着手，笑看两人争斗。

       这俩人他本就看不太顺眼，此刻更是巴不得他们打起来呢，反正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了，事后只需给灵王大人汇报一下便好。

       吼——

       高亢的龙吟声震碎长空，掀起无尽寒霜暴雪。

       只见日番谷冬狮郎一人一剑，身形如破海而出的蛟龙，双翼震动间卷起千层暴雪寒霜，冻结万物的寒霜之气缠绕在剑锋之上，目标直指那个从容不迫的男人。

       此间声势之浩大，席卷整个四十六室。

       彼得和娜塔莎被掀起狂暴激流击飞，狠狠的撞在一座塔林上面，整个人几乎都陷了进去。

       剧烈的冲撞让娜塔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从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但特工的素养还是让她忍住没喊疼，忙不迭的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战场。

       然而，这一眼却令她感到费解。

       日番谷冬狮郎的剑锋摧毁了一座塔林，但却对旁边不远处的蓝染视而不见。

       “冬狮队长，你在干什么啊！”

       娜塔莎惊悚至极，忙出声喊道：“敌人在你的右边，你为什么要攻击左边？！”

       “这.....不可能......”

       日番谷冬狮郎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他从复活以来就一直有注意蓝染，保证自己从未见过镜花水月的始解，可为什么还是被催眠了？

       “呵呵......”

       蓝染唇角挂着讥讽的笑容，扬起手中刀锋重重落下。

       一抹血光绽放，寒冰铠甲破碎。

       日番谷冬狮郎面露愕然之色，瞳孔渐渐放大摔倒在地上，鲜血从周身缓缓流淌出来。

       “冬狮队长，告诉你一件事吧。”

       蓝染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手中的斩魄刀不断滴着鲜血，微笑道：“镜花水月的完全催眠，是永久铭刻在灵魂深处的，这一点希望你可以永远记在心里。”

       他的这番话，可不只是说给，日番谷冬狮郎听的。

       一旁观战的市丸银，此刻脸色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露出了一抹危险的杀意与惊悚。

       蓝染队长......还是那个蓝染队长。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不管是否有崩玉相助。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凌驾于所有队长之上，配称之为对手的存在，就只有总队长一人而已。

       又失败了......

       日番谷冬狮郎眼神迷离，心里涌现出一股不甘。

       没想到重生以后的他，居然还是在同样的地方，以同样一种方式，败在了蓝染惣右介的手中。